魁道〈一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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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怡苑邻水而建,坊楼共三层。
进门第一层乐舞齐鸣,是为平日里待客常演之地;再往上便是一列的雅阁,无论看苑内一层还是苑外水天,视野必定极佳;三层飞檐雕花,花梁雕砖筑成的门廊极其华贵,是接待贵客之所,也是几个花魁所在。
五十两一晚,这位副魁居然这么贵。鬼魅狠狠地心疼了一下自己的银子,在确定自己的易容没有什么破绽后就一把推门进去。
没什么味道,但他多年接触各种毒物,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夹杂着的一丝异香,源头是屋内的一只熏炉。自己从未有赏花熏香的习惯,只隐约感觉炉内氲着某种花香,无毒。
这位副魁很快从对面的门走进屋内。
和鬼魅见过的很多女人一样,她的皮肤很白,双唇饱满红润。纯白衣衫层叠,暗纹点缀,鎏金细结扣在胸前,一支金色缠枝纹的发钗散漫的笼着髻,上面有细小的紫色嵌珠,带出清越空灵,又不失风华之美。
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和双瞳都是金色,不像中原人,所以似乎带着一点英气,模糊了男女的界限。眼若点漆,唇角带笑,看起来的确是花魁该有的样子,不像有什么别的身份。
眼神妩媚娇烈又柔情带水,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诱惑。
又让他想到一句话:
俏丽若三春之桃,清素若九秋之菊。
五陵年少争缠头,一曲红绡……可惜老鸨说这位并不会作曲,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,原本还想看看她到底卖的什么“艺”,现在看来,就凭这张脸,做个副魁也不过分。
“少见,是个年轻公子呀~奴家月关,不知道客人怎么称呼?”
“……”
“不想说就算了,那这位客人要什么酒?我这里……”
“喝茶。”
月关拿酒的手顿了顿,随后开口:
“我这里的茶不多,那这位客人,想要方山露芽,还是顾渚紫笋?”
“仙崖石花。”
“御茶我这里可供不起。不过难得碰到要喝茶的客人,那就来一盏庐山云雾,是我托朋友高价收的明前新茶。”
“也好。”鬼魅没有继续追问。
“泡茶讲究用水,山水为上,江水次之,井水为下。我这里的水,都是每日新取的山中石泉,配上这明前的新茶,客人这一次算是有口福了。”
二人落座,泡茶的水也煮了起来。
手掌细嫩,只有常碰烫杯之处有薄茧。温盏置茶高冲一气呵成,泡茶手法专业,不像是有什么别的背景。
清明前的茶叶,可如今已是十月了。鬼魅抬头看窗外的水景:
“明前的茶,这时候还有?”
“为什么不能有?来这里的客人都爱喝酒,茶自然余得多。”洗茶,再高冲,水柱冲入盖碗发出渐渐的声音。
“嗯。你不是中原人?”鬼魅盯着她金色的瞳孔,此时它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桌面,并没多看自己一眼。
“也许吧,我自小在中原长大。”淋盏刮沫,茶香溢出,要出汤了。
一盏茶递到了鬼魅手边,香幽如兰,月关笑了笑:“请客人用茶。”
鬼魅啜了一口。
醇厚香高。
好茶。
不对,自己不是来喝茶的。
这位副魁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,但门里派出的几个探子可是实实在在的死了。
“从小在中原长大,怎么混到这地方来?”
“银子多,还不费劲,谁不愿意来?”
鬼魅对她不免多了几分蔑视,不过也是个倚门卖笑的罢了。
“银子我有的是,不如小姐……”鬼魅靠近过去作势要碰她,故意露出了自己身上的鬼道令牌。
他的视线扫过令牌,没有任何停顿,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,只是手轻轻发力把鬼魅推开:
“这可不行,我可是很贵的。”
“还有——”月关低着头,眼中明晦难辨,说出一句难以捉摸的话,“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小姐。”
空气中传来细微的破空声,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直指鬼魅。
暗器?
他身形一晃,几柄飞刃钉入了身旁的窗扇,在明明白白的灯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寒气。
这人果然有问题。
鬼魅内力爆起一跃而起,汇聚劲气攻去。
他似乎很吃力的挡住,不过三招,人就被自己顶在墙上捏住脖子,脑袋被迫向上仰起,露出了明显的喉结。
鬼魅眯眼,手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:“男人?”
说着手下不断收紧,月关被掐的呼吸越来越困难,眼看着一口气都喘不上了,鬼魅松了手,将他摔在一旁。
月关咳了两声,脸上笑意依旧:“大人怎么下不去手了?”
“人尽可夫的妓.子罢了,也值得我出手。”鬼魅很快隐匿身形离开。
看来这三千两的来头不小。
回去得好好查查了。
猛烈的咳了一阵,月关脸上的笑意消失,抬手,屋内的灯熄灭,脸上的神情再看不分明。
鸨子很快走了上来:“大人,要不要…”
“没事,先不用。”
鬼门的门主吗……
倒是可以利用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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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名百度来的,都是唐代名茶、御茶。
俏丽若三春之桃,清素若九秋之菊。是形容王熙凤的一句话,我感觉挺合适给关。
以及,嗯。这篇是不定时更!
不定时!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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